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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到没有人,才走出来。
身后一道瘦削的黑影落在地上紧跟着,就像是他的影子分成了两道,一宽一窄。“远道,你没必要这么谨慎还用这招吧”蓬阳没好气地说道。
影子里却有一张嘴浮现出来,一开一合道:“谨慎些好,那个地母的实力,我们还不清楚。”
说完话,那张嘴又沉了下去。
蓬阳摇了摇头,也不再劝,身上的红袍被风一鼓,皮肉竟然也随之鼓起,整个人看上去更是圆溜鼓胀的一团,随着身形愈发浑圆,他竟缓缓从平地飘起,越飞越高。
地上那道黑影像是一条漆黑的飘带,抓着他的脚跟,吊在半空一飘一荡的。
圆鼓鼓的蓬阳在高空中扫了一眼,努力分辨着下方的景物。
眼见快要触到上头黑沉沉如墨一般的云层,黑影中又冒出一张嘴:“小心,别碰到了,里头有东西。”
蓬阳鼓着一张嘴说不出话来,只是点点头,努力在空中找寻着方向。
终于,视线中闪现出一抹银色的光亮。
虽然藏在群山中,只露出一点,但即便如此,那光亮也如黑暗中的明珠,即使相隔甚远也能晃着眼睛。
蓬阳心下一喜。
就在云层中有一只只手伸出来,要抓向缓缓靠近的自己的时候,他用锥子在身上狠狠一扎!
只听呲溜一声,气体伴随着血珠子从鼓胀的身体中喷涌而出。
“抓好了!”
话音落下,蓬阳随着气体喷射,身形如流星般朝着那点光亮激射而去,脚跟上那道黑影也被凛冽的疾风刮成细细一丝。
随着逐渐靠近,那点银光在视野中放大,一点点扩展成一滩银色。
蓬阳的双目逐渐睁大,晃动着震惊之色。
在他们眼前,是一片巨大的银色湖泊,镶嵌在山谷之中,虽然天色昏暗没有什么光源,但依然能看到其散发出来的滢滢淡光,像是银色,又像是透着金色。
就在他们心旌摇动之际,只听“砰”一声巨响,他们猛然撞在一片无形的表面上,一片金色的符文绽开。
这是禁制!
蓬阳才反应过来,但是身子已不由自主被这道反弹之力弹了开去,朝着山间极速坠落。
黑影只能紧紧扒着他的脚跟,嘴巴浮现而出,发出无声的呐喊,一同重重摔入山林中。
过了一会儿,两人才从坠落的眩晕中清醒过来。
蓬阳看起来瘦了不少,身上还在嗤嗤漏气,鲜血把红袍染成了深色,他连忙用搓了一团布料塞在伤口里。
远道也恢复了人身的模样,只是看上去五官七零八落的有些狼狈,他拍了拍自己的脸,好让其回到正位。
“这些女人可真是歹毒,设了这么一道禁制在空中,也不怕浪费材料。”
蓬阳“呸”了一声。
一想到这里头涉及多少炼器材料,心头就忍不住隐隐刺痛,脑子也有些又麻又痒的。
他用力挠了挠自己的脑袋,癞子一片发红,刮出一道道血痕。
没有注意到自己指甲上的鲜血,蓬阳转头对还在抖擞身体的远道说道:“行了,我知道是哪个方向,去那边瞧瞧吧。”
远道点点头,又缩进蓬阳的阴影中。
一人一影穿过林子。
林子里虽然有些影影绰绰的东西,但是两位上师在此,加上他们身上隐约散发的血气,总是不敢靠近,只能不近不远地缀着。
一直到眼前出现隐约的光亮,这些东西才呈鸟兽散状消失在林子边缘,退回到林子深处的黑暗中。
蓬阳回头看了眼,轻蔑地嗤了一声。
眼前是一片巨大的建筑群,碉房中还亮着微光,隔得甚远还能听到轻微的响动,重重复复,富有规律,不知道是什么。
“这就是天工坊了吧”那影子低声呢喃一句。
“应该是了。”
蓬阳又挠了挠头上的瘙痒,身上的红袍一兜,将气息遮掩住,才蹑手蹑脚地缓缓靠近那片建筑群。
他观察了一圈门窗,才小心翼翼地一挥袍袖,无声无息地将一扇窗户打开了一道口子。
似乎没有引起注意。
等了一会儿,他才缓缓靠近,凑上去瞧。
借着微光,他能清晰地看到,里面一个人也没有。
那些声音是怎么发出来的
他原本还以为是有工匠在此深夜作业,但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儿。
只是有什么东西亮着灵光,然后一片方正空白的金属薄片从一端落下其中,随着符文闪动,还有滋啦滋啦的轻微响动,金属薄片从另一端出现,上面满是繁复的符文。
这是……
蓬阳的眼睛瞪大了。
这是灵器自己在刻制符咒吗
这怎么可能
还是说,这里有人,只是他瞧不见。
他想起雪山上也有法师炼制过执念体,将人的执念拔出,炼成极为忠诚的奴隶,若非主人,是决计看不到的。
这种执念体防不胜防,最是阴毒恶心,难道这个地母大人也会这一套
“执念体”黑影也爬上窗子,眼睛圆睁着喃喃道。
蓬阳冷然一笑:“果然,这些人夸他们的地母大人有多么伟大多么无私,从不奴役人,跟其他上师不一样,实际上嘛……还不是一样”
远道没有接过这个话头,只说道:“不管怎么说,他们所用的符文似乎和我们的有些不同,这应该就是上面想要的,我进去看看就知道。”
“慢着。”蓬阳却一扯远道的影子,“你进去要是触发了什么就不好了,这些小娘子毒得很,还是小心一些,还不到撕破脸皮的时候。”
于是他伸手将头上的一颗癞子一挤,只见那癞子像是活了一样,蠕动鼓胀着,皮囊越来越透明,有什么东西挣扎着要从里头钻出来。
远道收起黑影上的眼睛,实在是没眼看。
等到那东西落在身旁,他才重新露出眼睛。
只见一个浑身不见皮囊的血人蹲在旁边,身形瘦削能清晰看到骨头的轮廓。
蓬阳低声命令:“去,钻入窗缝。”
这个血人已经没有理智,只是跟随指令嘎吱嘎吱地将骨头挤成一团,随着血肉一点点钻入窗缝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