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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章 有思则生,无思则亡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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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虽久远却还能看得见些许历史影子的千年之前,也就是公元一零二三年,当时正值大赵国王朝,而那时的秦市,也还不叫秦市,而叫秦郡。

秦郡位于大赵国西北处,这里冬长多雪,夏短少雨,春秋温凉多沙。

秦郡西山,山脉长且缓,山巅最高处高耸入云,整座西山遍盘榆树,每逢秋冬时节,便大雾横生,则呈现一派雾云纠缠、山天勾搭的奇妙景象,届时登顶,举手可触烟云,投足便蹬雨雾。传说此巅秘隐一道法高深之仙灵,专渡心思迷绝之人以方向,至无名之国度!

西山脚下有一小城,名曰八城,此城千年之前原不是城,而是八村。

有一日,皇帝看完关于秦郡四年大旱的奏折,震撼感动之余思来想去,遂提笔亲自写下圣旨,因八喜林功绩累累、其善可嘉,特将八村周围八千顷荒地赏给八喜林,赐名八城。

命八喜林出任八城守城官,调派三万士兵为八城私兵,供八喜林随时调用,并赐其封地官职世代承袭,天下独一份,圣旨一发便轰动朝野上下、时人俱知八喜林。

这八喜林长得一张长鹅蛋脸,面相威严高冷,双眉如剑斜插入天,一对鹤目眼神如炬,真诚且闪闪发亮,可在眉毛的衬托下,这眼神含火拥法、不怒自威,仿佛能炙烤世间不公,与此同时,他还长着一对粉嘟嘟的微笑唇,可惜在厉眉怒目双重映衬下,却显得有些凶相,远观好像一座秉持正义、且不苟言笑的凶神。

八城城南有一僻静小谷,名曰香香小谷。

此谷精露荟萃、物灵天宝,葬着八喜林风华正茂时的毕生遗憾,八喜林为其至今十年未娶,世人皆叹八喜林痴情,因其墓碑上未雕刻任何名讳,人送外号香香小主。

香香小谷之外,有八家私兵昼夜轮番看守,闲人不得打扰!

今日,是八喜林娶亲之日,城中满挂红绸、张灯结彩,城中数万百姓皆着大红喜服、大摆筵席,专为恭贺守城官八喜林大婚,人头红衣攒动不息、声势无比浩大、场面热闹非凡。

在八喜林成亲前一月,得知八喜林将成婚,皇帝连夜派人送来贺礼,金银珠宝、奇珍异物不可细数。

贺礼之中,有一对百花珍珠婚服,是在红绿明缎婚服之上,用纯金丝线绣上富贵百花及吉祥宝叶,礼服通体以豆粒大小之深海白珠为缀,珠光流莹、华美纷呈,乍看璀璨夺目、再看惊为天物,世人皆为之震惊。

新娘嫁衣,在大婚前一日,被八家二百私兵一路风光护送、四平八稳地送到了准新娘府上。

准新娘名叫林漫,是秦郡柳城墨宝大商贾林宝丰之幼女,年方十九,出落得如山间白芍,清宁高洁,其美貌于秦郡远近闻名。

天刚亮,只有一个头露在被子外面的八喜林,睁开那一对被深醺且浩瀚的黑眼圈包围的死水湖一般的双眼、躺在床上无可奈何地发着呆。

原本威严孤高的脸上,此刻尽显疲惫憔悴,整张脸被烤得通红犯乌,原本浓密的眉毛被烧得只剩毛桩,烧焦的眉毛化作焦珠,挂在毛桩上苟延残喘,两片丹唇生气全无,干枯上泛着苍白,唇上一扭浓密胡须也被烧的遍布焦珠,乍一看,以为是苔藓枯萎了,还长势不良,额顶的头发也或多或少被烧化一些,尽显潦草。

只见他全身裹着厚厚的青橘皮丝面提花棉被,与那作茧自缚的蛹十分相似,两条修长的腿被半吊在房梁上,也裹着厚厚的青橘色丝面提花棉被,生怕给他冻死。

从被子表面凸显的睡姿来看,八贤全身都被绑住了,床周围还有几十个年轻力壮的灰面袍家仆,他们此刻正半靠着床沿打盹,歪七倒八的,也是个个疲态,不知道天亮前的这一晚,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!

此时,一位外表慈祥、头发花白的老太太,脚踩厚皮暖靴、身穿素瓜色织锦竖领防风暖袍,额头戴一抹貂皮抹额,在一众家仆的尾随下,十分霸气地推开了八喜林的卧室门。

这位老太太就是八喜林年过半百的老母亲苏青画,八家一应家仆及八家私兵皆敬呼其为太夫人。

八老太太见八喜林还被困在房间里,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,所有家仆突然惊醒,纷纷立起身来,等待八老太太下令。

只听八老太太用着急的口吻,严肃地说:

“速速给我儿喜林更衣,迎娶林家千金!”

说罢,八老太太并不多作停留、又风风火火地离开了八贤的房间;八喜林的父亲去世如今已十五载余,家中一切琐事都是八老太太在辛苦操持,今天是八喜林成亲的大喜日子,可没有半分闲情逸致消遣!

若想要知道新郎官因何斩获如此不合常理之惨状,事故还得从一个月前说起:

一个月前,时逢声名远扬的香香小主忌日前夕~~

与往年不同,今年的八喜林早早就忧伤上了,无论是在八城府衙,还是在八家老宅,都整日魂不守舍,他时而仰天黯然神伤,时而低头唉声叹气,不是在忧伤、就是在忧伤的路上,府衙里的公文堆成小山了、也没有想着处理一下。往年的他虽也悲伤,但不至于此。

八老太太看在眼里、痛在心上,也跟着忧心忡忡、吃喝无味,她心中有诸多打算,暗中与柳城林家说好了一门亲事,却不知如何开口才能让八喜林一口应承。

这件事堵在八老太太心口好几天了,她心里一直在盘算着如何割断八喜林与一堆白骨之间的纠葛,可是一连好几日都没有想到办法,慢慢地就变成了八老太太心中的一个巨大郁结,堵得八老太太日也郁闷、夜也郁闷。

在香香小主忌日的前一天,时值正午,阳光正好,可八喜林却比往日更加憔悴枯萎,八老太太看在眼里痛在心里,却又拿八喜林没办法,只能坐在房间里生闷气。

此时一个丫鬟端来针线篮子,篮子里有一堆彩色丝线和些许丝绸布头,一个粉色绣花馒头针包,和一把金色烙纹剪刀;

丫鬟缓步走进八老太太房中,坐定后把篮子放在桌上,仔细开始整理彩色丝线,准备开始绣花,正午的阳光从窗户的缝隙照进屋内,打进了针线篮子,把针线篮子里的一把金剪刀照的金光灿灿。

八老太太一扭头,就看见了针线篮里那把金光闪闪的金剪刀,她灵光一闪,仿佛突然接收到了来自太阳神的指引。

金剪刀,可不就是攻破八喜林坚硬护盾的利器吗?

想到这里,八老太太把心一横、牙一咬,突地站起身来,手持金剪刀一路横冲直撞来到八喜林的房门前。

此刻八喜林刚刚换好那身紫浆色城主服,小虎帮八喜林系方心曲领的系结后,开始调整官服细节,准备陪着八喜林到衙门里例行差使。

没想到八老太太此时突然闯了进来,一改平日的慈眉善目,露出横眉怒目,看见八喜林二话不说先把金剪刀架在自已脖子上,开腔厉声吼道:

“逆子站住!从今以后不许你再去香香小谷!”

八老太太平日对八喜林十分纵容,今日突然表现得如此极端激烈,八府上下见了皆大惊失色。

八喜林更是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,待定睛看时,身上忧伤之雾立即被八老太太的怨气吹散了三成。

他一脸无奈,又十分不解,苦着一张脸一边慢慢靠近八老太太、一边疑惑地问:

“母亲为何做出此举?从前母亲最是疼惜和体谅儿子,从未流露反对的只言片语,为何今日突然改变心意?母亲快把剪刀放下,若伤到哪里,岂不是要叫儿子背上不孝的罪名!”

八老太太平时对八喜林有多纵容,心中就对香香小主有多积怨,今日爆发出来,不会轻易收手,势必要比个高低、拿个决断!

见八喜林要靠近,八老太太便赶紧后退,手中的剪刀握得更紧了,旁边十几个家仆亦战战兢兢、不敢妄动。

只听八老太太激动地挖苦八喜林道:

“想不到你竟然还知道‘孝道’二字,我且问你这个不孝子,你今年贵庚!近看八家上下,远看八城上下,哪个不是早早成亲,为自已家传宗接代!

像你这般年纪的,儿女都该成家了,你再好好看看你,脑袋里只有一堆白骨,十年了!八家祖宗何时才能盼来你的后继有人?倘若再放任你不管,八家的香火就要断送在你这个不孝子这里了!”

八老太太的一句一字,说得全是不争的事实,皆令八喜林深感愧疚、无可辩驳。

八老太太见八喜林不敢回话,得势的她,决定再接再厉、趁热打铁,声音越发地响亮了,只听她接着说道:

“听闻柳城林家四小姐生得美貌异常,我已经与林老板定下了亲事,日子我也选好了,就在下月二十九,成双成对、天长地久,你今天除了必须承诺下今后不再踏足香香小谷之外,还要应下这门亲事,若不答应,明年今天就是你老母亲的忌日,我今日在此了断,用我的鲜红热血向八家列祖列宗赔罪!说!你是答应、还是不答应!”

此番决绝言论逼迫,犹如冰天雪地里的小茅屋被厚厚的霜雪压塌了屋顶一般,令冬日原本不高的室温急转直下,八喜林的心此刻就住在这塌顶的屋内,凉得透透彻彻。

他闭上眼睛,两行绝望的泪水从其眼角无声滑落,看得人心疼,但又不知从何处开解,八喜林他不想抉择、不能抉择,只能“扑通”一下跪倒在地,苦苦哀求八老太太道:

“母亲,快把剪刀放下,请继续允许儿子去香香小谷祭拜!”

八老太太知八喜林不敢忤逆自已,决心不达目的不罢休,置八喜林眼神中的绝望于不顾,狠心地摇头说:

“不行!”

八喜林听后也很无奈,但他也不打算妥协,坚决地说:

“那儿子就在这里跪到母亲同意为止!”

八喜林身边最得力的跟班,名唤小虎,此刻上身穿深蓝色半臂絮棉襦、内搭一家深色暖袄,下穿绑腿深色棉裤,脚踩一双黑色粘靴,长得白净,看着无害天真,其实圆滑多变,办事能力超出常人。

小虎自小跟着八喜林,与八喜林情同手足,他深知八喜林对香香小主的情义鬼神难撼,今日八老夫人突然如此逼迫八喜林,八喜林定是左右为难、难下决断,于是赶紧也抹泪跪在八喜林旁边,眼泪汪汪、凄凄惨惨地对八老太太说:

“太夫人诶,您不能拿剪刀对着自已啊!您若是受了一丁点儿伤,老爷还不得心疼死吗!”

小虎说罢,趴在八喜林肩头大哭起来,哭一阵抽抽一阵,动情之真切,无不令在场家仆纷纷感慨垂头。

小虎趁着抽抽的时候在八喜林耳旁低声说:

“老爷不必为难,今日先应承了老夫人,旁的都好打发,老爷切不要乱了心智,小虎这里有一计谋,定让老爷两全!”

小虎说完立即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大喊到:

“老爷!太夫人是为八家长远计较,您不能责怨太夫人!您快答应太夫人的要求吧!若是太夫人有个三长两短,百年之后,老爷您怎么向八家列祖列宗交代!”

八喜林深知小虎计谋多端,平日里没少帮八喜林办事,经小虎这么一说,八喜林顿觉燃起希望,假装抹泪、愤愤着点头答应了,且极不甘心地说:

“儿子全凭母亲安排就是了!”

八老太太听后才得意地用力丢开手中金剪,金剪栽落在地,将地上的石板扎出一个微小的坑,小虎见危机解除,忙开口指示其他家仆说:

“你们呆站着做什么,还不快扶太夫人回房里休息,叫大夫来瞧瞧!”

金剪逼婚风波自此才告一段落。

把八老太太安全送走后,小虎在八喜林耳旁窸窸窣窣说了一小堆话,八喜林便开心地笑了,决定当夜就开始计划。

小虎计划第一步,便是尽早扳回局势、控制主动权,不能被八老太太牵着鼻子走,如果握不住事态主动权,日后八老太太动不动就举剪刀,无缝天衣都会被扎出两个无言的窟窿。

目前扳回主动权最好的方法分为两步,这其中第一步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,八喜林也准备使一招以命要挟,紧接着第二步是装疯卖傻,假装自已内心大受打击、神志紊乱、六亲不认,然后,事成矣。

只要这两招使得好,八老太太定不敢再干涉八喜林祭拜,至于婚娶后嗣之事嘛,来一招移花接木偷梁换柱即可。

商定之后,两人也就顺理成章地开始执行第一步,具体表现形式就是--趁着夜深人静时“假装万念俱灰地上吊”!

商议完绝好计策之后,八贤装模作样把自已关在房间里,假装今日受了刺激,茶饭不问,更不许任何人任何事打扰。

在熬过了百无聊赖的白昼之后,令人兴奋、扭转局势的黑夜终于准时到来。

此刻八喜林的房间里没有点灯,在皎白月影之下,他把麻绳抛挂在横梁上,系好绳结后,毫不犹豫地将脖子套在绳套里,踮着脚尖一脸忧愁地站在高脚独凳上。

虽然眼下的问题即将解决,但他的心里还装着一件事,这件事迫在眉睫,并且谁也没有能力挽回,他近日的更甚忧愁便来源于此。

小虎蹑手蹑脚地从房间离开,又轻轻把房间门虚掩上,只留下一条细窄的方便偷窥缝,刚准备转身,忽听天上一记通天惊雷炸响,吓了所有人一跳,大家面面相觑一小阵之后,只能当做无事发生,又接着做自已的事情了。

小虎抬头看向夜空,万里无云,星月皆明,心中对此无中生有之怪异突雷泛起了嘀咕。

八喜林被这程咬金雷吓了一哆嗦,就这正常的一哆嗦,所有的计划便从此发生了不正常且不可逆转的改变!

只听”啪“地一声响,八喜林脚底下的凳子自觉应雷声而倒,等小虎再回过头来时,看见八喜林已经踢掉了凳子,表演提前开始了!

小虎立即转身,扯着嗓子、惊慌失措地高声大喊道:

“快来人唦!老爷想不开!上吊啦!快来人唦!快来人唦!”

八老夫人因今日战绩辉煌,仍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沾沾自喜,此刻刚吃完晚饭、正和一应女仆在附近悠闲走食,不料被惊雷吓得打嗝,看着无云夜空、断断续续地说:

“这雷、雷太怪异!”

不多时又听见小虎惊恐大喊,当即慌了神,打着嗝急急忙忙奔来八喜林的小院,许多家仆也闻声赶来。

当他们推开八喜林的房门,果真见八喜林双腿悬在半空,脑袋挂在绳套里,双眼紧闭,已经昏迷了!

八老夫人吓得人魂分离,家仆们一拥而上,七手八脚地将八喜林救了下来,一头白发的老大夫也急忙赶来替八喜林查看伤情。

八老太太狠狠揪住小虎的耳朵,严厉地呵斥道:

“见到我儿上吊你不赶紧救人,还往外跑!白养了你这个白痴了!若是我儿有半点闪失,看我不要打断你这狗腿!”

小虎双手护住自已的耳朵,嘴上一个劲地认错求饶,眼睛却时时往昏迷的八喜林那边瞟,心中不甚疑惑:

“原本计划是等八老太太靠近八喜林的小院时,由我学夜猫为号,老爷闻号踢凳,为何老爷不等信号就着急把凳子踹了?”

在遥远的千年之后,八喜林的第三十九代玄孙八贤,依旧生活于八城内,但如今的八城早已经不是八家的封地,而是一座旅游城市,名曰古八城。

八喜林的故居,如今是古八城大赵国古物遗址博物馆,简称古八城遗址,或古八城。

古八城古酒店,简称古酒店,是八氏集团名下的一座五星级酒店,古酒店就建在古八城遗址外围,里面装修奢华、古色古香,且价格公道,深受大众喜爱。

八城酒店的最高层,也就是二十九层,是八氏集团现任继承人,也就是八贤与八野两兄弟的专用楼层,闲人不得入内。

八贤与八喜林的容貌十分相似,倘若两个人站在一起,旁人该说他们是双生兄弟了。

而他们楼下的一层,也就是二十八层,是总裁办,八贤御用律师兼私人助理,他也住在二十八层,这位助理兼律师名叫八歌,八歌一人身兼多职其中一项,是古酒店的官方发言人,拥有一群数量庞大的迷粉。

八歌长得一脸正气,浓眉大眼,五官特别端正,一看就是做官的料。

此时正值寒冬凛冽的十二月,在古酒店二十八层,八贤穿着一件白色睡袍急急忙忙跑出自已房间,而后乘坐电梯到二十九层,这里住着白芨。

白芨是个什么身份,八贤至今也没有搞清楚,他只知道白芨是一个长相清秀的老嫂子,并且时刻打着自已肉体的主意。

此刻的八贤一脸不知所措,眼神无主、鼻翼紧张煽动,宽阔结实的胸膛在奔跑中肆意起伏,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令他如此心急如焚。

仔细一瞧,他的手掌捧着一个小巧精致的纯色玉碗,玉碗中空处悬停着一株枯萎发黑的小豆苗,豆苗上以及玉碗内外,皆沾满了半凝结的鲜血,看着渗人又怪异,而八贤的手腕上,正有一道不深不浅的刀痕,看着才割开不久的样子,此刻正在滴滴哒哒地往外滴着温热的鲜血。

八贤一路慌乱小跑,血滴就一路瞀乱、滴嗒飘坠,当八贤抵达白芨房门前,不由分说就开始猛踹其房门,三两下就把房门踹倒了,只听“嘭”地一声巨响,命运多舛的房门全尸又悲催地倒向屋内!

此时的白芨敷着面膜,穿一件粉色丝绸睡袍、头上裹着一张粉色吸水帽巾,嘴里哼着撩人的小曲,正准备到沙发上闭目养神,忽听门房倒塌,以为来人是遥沙,脸上十分不耐烦。

可当他臭着一张脸睁开眼睛,骂人的词准备了两大箩筐,结果见来人是八贤,还穿着睡袍,他心中骂人的话瞬间被打入十八层地狱,心温当即飙升千百度,眼睛里放出十万爱慕激光。

一想到八贤隐藏在睡袍底下那健硕有型、性感得令他流鼻血的身躯,白芨全身细胞更是兴奋得找不着北,“库呲”一下扯开面膜就甩到九霄云外、二话不说就要学猛虎生扑,十分清秀的脸庞上至少有两百分不正经和三百分占有欲。

当他张着血盆大口正想冲上前一把抱住八贤、再不停歇地吻个三千下时,却被八贤的两米长腿一脚无情地踹趴在地上。

白芨伸直胳膊、扭扭捏捏地撑起上半身,用无比妖娆的身姿、原地盘了一条腿席地而坐,被踢之后的他不仅兴奋半点不减,反倒还想说些挑逗八贤心弦的俏皮话。

可惜还没有来得及开口,八贤就已经伸出砂锅大的铁拳放在了他眼前,并俯身怒视着他,嫌弃地说:

“不许开口说话,只能回答我的问题!”

威胁完白芨后,八贤又急急地问道:

“我问你,遥沙去哪儿了?为什么这个思生豆会突然枯萎,我放了许多血给它,也不见它喝!”

白芨扭头一瞧,不禁失声惊呼道:

“哎呀妈呀!不得了啦!”

只见八贤的手腕上还流着血,滴滴哒哒的,把睡袍衣袖都染红了一大半,其身后的地板上也稀稀拉拉地躺着一些摔得稀碎的血珠子,看得白芨心疼不已,赶忙朝着伤口吹了一口仙气,八贤的伤口便立时止住了血,并在八贤眼前快速愈合。

八贤看见伤口愈合,怒从中来,生气地喝道:

“你这个多事的鬼!谁叫你止血了!你快把思生豆救活,我要赶紧喂它血,我找不到遥沙了,你知道吗!”

白芨收起不正经的表情,轻轻推开八贤、又婀娜地站起身,自顾自地念了一句诗,做劝解意曰:

“问世间情为何物啊!你这是拿命来玩啊,我当初给你思生豆的时候,也没有叫你放这么多血啊!瞧瞧,你之前身上那股威严霸道、孤高傲慢哪去了?怎么能被别人牵着鼻子走呢?”

教训完八贤,白芨又换了一个语气,继而又语重心长地对八贤说:

”遥沙是个没心没肺的女海王,长得也就那样,丑到不行,她既然离开,你又何必苦苦去追呢?”

八贤一手护住掌中玉花碗,一手猛地抓起白芨睡袍的衣领,将白芨整个人提起来,只见其面露凶相、如狼似虎般恶狠狠地说:

“你敢说遥沙丑?你再说遥沙一个不字,我要了你的命!你只管帮我找到遥沙,其他的跟你没关系!”

白芨转了转眼珠子,脸上又挂起了不正经的旗子,掐着嗓子说:

“哎呀呀,瞧瞧你,怎么这般冷酷无情地对人家说话,虽然你对我冷酷无情,但是看在那天“深情一吻”的情分上,帮你也不是不行,稍等片刻,等我看看遥沙现在在哪里,再说~~嗷!”

白芨说完后悠悠然闭上眼睛,撅起嘴唇,用妩媚的意念感知遥沙的存在,良久良久,八贤等得天都快黑了,白芨还没有回来,当八贤以为白芨已经原地升玄时,白芨坏笑着睁开眼睛,用不怀好意地口吻说:

“妙哉妙哉,你这长相,我之前怎么没有发现,倒有十分看头......

"

八贤把拳头抵在白芨的下巴上,凶巴巴地说:

“叫你找人,没叫你看相!说!遥沙现在在哪里?”

白芨翘着骚气的兰花指推开八贤的拳头,意味深长地说:

“之前我曾说过,这思生豆,有思则生、无思则亡!

它喝了你的血,食了遥沙的发丝,若你真心思念遥沙,则会开出黑色花蕊,这花蕊有无限力量,可带你去到遥沙身边,不管天涯海角,只要她还在这个世界上,思生豆都可以送达,如今花蕊开败、思生豆枯萎,也就是说,遥沙不在这个世界了!”

八贤被吓得魂不附体,惊声追问道:

“什么!你说遥沙死了?怎么可能!”

白芨用睡袍袖子遮住嘴巴,妖娆地笑着说:

“呵呵呵,我的意思是,遥沙为了躲你,去了别的地方,那地方偏偏正好是这思生豆的灵力无法抵达的地方,非常人可达呢!”

八贤对着白芨翻了一个白眼,说:

“你可不是什么‘常人’,别磨叽,快送我去!”

白芨假装轻叹一口气,眼神里尽是看戏的期待,夹着嗓子故作姿态、妖里妖气地说:

“罢、罢,你要去,我便送你去!只是,你可想好咯,那个地方甚是‘遥远’,须付出许多常人无法想象的代价,这里的一切都得抛弃,性命得丢掉半条,去了还不一定能够回来,而且,最重要也是最无情的一条,那就是,遥沙的心不会因为你的追随而改变,甚至会因此生厌,即使是这样,你也愿意去吗?”

八贤不耐烦地催促道:

“废话真多,快送我过去!”

白芨见八贤情意坚决、天地难改,心中很受触动,决心这次一定帮助八贤追到遥沙,只见其抬手用法术吸出玉花盆内的思生豆置于手心。

八贤见这思生豆是一颗黑得发亮的石头豆,外形与跳豆相似,白芨看着这掌心“至宝”,万千思绪似惊涛袭岸般齐涌心头、历历往事如万马奔腾践踏大脑,眼眶不自觉又湿润起来,心中无限感慨......

八贤眯着眼睛好奇地问:

“为什么你看见这颗思生豆,会想哭?里面有什么猫腻?”

白芨收起眼泪,并不作答,依旧掐着嗓子,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八贤说:

“你这个榆木脑袋,有时候,爱情也需要耍一点点手段,你若不会,就让我来帮帮你吧!”

说罢,白芨并未征得八贤同意,便猛然发狠,对准八贤的心脏、突然猛烈推出一掌,将思生豆生生拍进了八贤的胸膛!

思生豆进入八贤体内后,立时生出无数白色毛细根须,紧紧勾嵌住八贤的心脏,之后便开启了其疯狂且毫无廉耻的妖魔行径,一口气吸走了八贤心脏近乎五成的心包血!

看着八贤的脸色突然从略显苍白变成惨白,白芨满意地笑了。

但这未伤敌一分先自损一万的损招,痛得八贤撕心裂肺、呼吸极度困难!那如烈焰焚烧、又如千刀万剐的疼痛感似洪水猛兽般直冲天灵盖,令八贤当下就瘫倒在地,满脸泛黑发胀、青筋暴起、双眼血丝险些爆浆!

可怜八贤对白芨的法术毫无招架之力,痛得浑身僵直动弹不得,只能用力抓扣住胸口,眨眼功夫就昏死了过去,等他再睁开眼睛,就穿越到了千年之前的八城,而自已正在八家老祖先八喜林的卧室里上着吊!

八贤睁开眼睛便觉呼吸困难,脖子被一根粗麻绳吊着,双脚悬空,不禁双腿乱蹬,赶紧用手抓紧绳子,可他到来的时机有些晚了,刚刚好错失了自救的良机,眨眼功夫就气运不畅、昏死过去了!

紧接着,只听“啪”地一声巨响,八老太太破门而入,身后十余个家仆一拥而上,手忙脚乱地把八贤救了下来,不多时,妙手回春的老大夫也赶来,替八贤查看伤情,八老太太在一旁焦急地问:

“老先生,我儿喜林怎么样?”

老大夫名叫利知子,年过八旬,一头白发、一吊白髯,满脸皱纹,但身形板正,穿着灰玉色暖冬道袍和暖靴,戴一小冠,颇有一代宗师的气派。

利知子常年隐居山林,近日才下山到八府暂住,只见他用左手食指与中指并拢,轻轻触了触八贤的脖子,之后朝八老太太摆摆手,脸上并无焦色,慢慢悠悠地说:

“太夫人不必担心,城主大人不碍事,休息一夜便可痊愈,老夫再开一贴安神汤服下,保管城主大人睡到明天天明,只是从此得叫人好生看着,千万别又起邪念!老夫人这边也别逼得太紧,心病还需心药医,慢慢来,切不可操之过急!

八老太太听后懊悔不及,站起来在屋内着急地走来走去,利知子起身离开,送走利知子之后,八老太太这才有了主意,她定睛看了一眼仍在昏睡的八贤,大声对仆人命令道:

“来人,把我儿喜林捆起来,今晚一刻不离地看着他,有什么事即刻通知我,不可再生事端,此事需向外保密,切不可让林家知晓了去!”

众人皆答是,八老太太又再三叮嘱小虎曰:

“小虎,你定紧守我儿!我儿少一根头发打断你一条腿!”

仔细嘱咐完这些后,八老太太才不念念不舍地离开。

小虎同几个守夜的家仆拿了一些被子铺在地板上,身上再盖一层被子,守了一会儿,待给八贤喂下安神汤,也就都胡乱歪着睡下了。

次日清晨,八贤的魂撑开八喜林的眼皮,从梦中惊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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